专访宝宝树CEO王怀南：母婴业或将经历三个发展阶段

宝宝树CEO王怀南 新浪科技摄

　　发自亚布力

　　十年的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情，王怀南就是被改变的一个。

　　十年前，他还是那个为Google本土化取名“谷歌”的人，是Google大中华区总裁李开复的左膀右臂。但十年之后，他所到之处谈论的话题离不开“母婴”和“家庭”。

　　诸多公开场合，这位宝宝树创始人及CEO被介绍为“最懂中国家庭的男人”。

　　在2017年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现场，王怀南接受了新浪科技专访，他表示现在每月有2亿以上人次访问他创立的社区及平台，宝宝树在三次三年转型升级后，成为了中国最大的家庭流量入口平台。

　　关于这个家庭流量入口平台从无到有的经历，当前的流量红利趋势，二胎政策带来的新常态，以及母婴电商在新零售大势里的新变化，宝宝树CEO王怀南都在采访中一一作出了解答。

　　当然，王怀南也透露了十年磨一剑背后的“小野心”，关于这个家庭流量入口平台未来往何处去，又会有怎样的代际延展，他认为不止工具、社区和电商那么简单，教育?金融?俱乐部社群?为什么一个垂直工具在十年里能够撬动更大更广泛的市场?王怀南讲述了背后逻辑。

　　值得一提的是，在去年拆除VIE架构和完成新一轮30多亿元融资后，王怀南直截了当地表示：没错，我们目标明显，就是想在国内市场完成IPO。

　　关于母婴行业以前发生和正在进行的变化，宝宝树CEO王怀南这样说：

　　新浪科技：都在谈下半场，流量红利对母婴行业作用如何?

　　王怀南：流量红利其实来自于两方面，第一，是中国人口数量，第二，中国人口数量里边的上网，或者说持智能手机的比率，这两个比率作为中国母婴人口的话，你仔细看，从十年的角度还是不断的上升。

　　第二个比率，大概从50%几上升到75%左右，就是说每100个妈妈里，曾经不到一半的人是持移动互联网设备的，今天差不多是3/4的人都是持移动互联网设备的，当然再往上升的空间不那么大了。

　　第一个其实很难移动的，就是说每年出生率，但是二胎政策出来以后，也确实看到，人口在往上浮。中国的母婴出生率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大概在1700—1800万新生儿，印度的出生率是2500万，所以你看看这个距离，我们是1700万，我们他是2500万，我们每年差800万人呢。

　　所以很多人认为在5—10年内，中国的出生率会恢复到我们此前的水准，此前什么水准呢?独生子女政策之前比较高的时候达到过一年2200—2300万人，恢复到以后，如果我们的剩余习惯继续朝着二胎或者多胎放开，我们有可能达到印度今天的量，所以我觉得这两个红利对于母婴还存在。

　　我再讲讲第三件事情就是，很多人在去年整个一年，在移动互联网端，看到的是大的移动应用的数字，用户数据是饱和的，中型的移动或者中大型移动的应用是持下滑状的。

　　为什么?我觉得人的手机里，或者人每一天的时间和精力就这么多，他已经很难再动力量下载一款新东西了，所以有点意思就是说，我觉得人口红利存在，但是人口红利存在的上浮空间在减小，同时今天如果还没有进入移动互联网大潮占据一定地位的，我觉得除非你弯道超车，不然很难在里面再起大的作用。

　　新浪科技：二胎政策以后，有什么样的变化?

　　王怀南：有二胎和没二胎，前年大概增长了，因为二胎，国家自己的统计，增长了差不多30—40万新生儿，不多，去年大概是70万—80万，小100万了，本来是1700万，现在增长到1800多万将近1900万，就是说每年可以持续的我们认为增长100—150万在下面的三四年，这个增长率还是相当多的，当然国家30年的独生子女政策，使很多人的人改变了剩余的思维，就是我们没想到还有二胎，更没想到会有三胎、四胎，但这件事情他很难去建立那个习惯，也很难去掉那个习惯。

　　所以当时从多胎或者没有这个限制到一胎政策，或者说从一胎恢复到二胎，都是一个要时间的过程，但我们是认为，其实是能够重新建立多胎政策的习惯的，整体来讲是个好消息。

　　新浪科技：宝宝树创业至今将近10年，怎么去看母婴市场里的需求?

　　王怀南：我们做了9年多将近10年的母婴这个领域，我们发现觉得，无论母婴的需求或者这个人变得多年轻，好比今天的妈妈，大部分都是90后了，所以她的消费习惯和表达习惯在变化，但她深层的需求没有变，所以您刚刚讲到的问题，我们回到深层的永恒不变的需求，第一个需求真的是她想学习高质量的、科学的育儿知识。

　　第二个，她真的在育儿的过程中非常寂寞，没当过父母的不知道，母亲其实觉得是非常被人误解的，非常不被家庭欣赏和理解的，就是她做了很多工作，但是很多人说你做的就是生了一个孩子，其实生孩子的过程比一个工作其实一点都不差。

　　第三个就是记录，就是今天我们玩的这些照片、存储、写博客或者写微信，这些东西对于家庭的记录是至关重要的。

　　最后才是购物，这四件事情我们再看，其实是越来越朝着科学化、完整化和深入的角度走，也就是说我们这个领域要真的想拿住红利，你得把这个人群服务到极限。

　　刚才130年的奔驰这个中国CEO在讲，有些东西有点触动我，就是说这个事情你必须对满足你那款车面对的那个垂直的小目标人群他的极致的需求，就是在这四件事情里，我们能把这件事情推到，好比说以交流，宝宝树的交流是否在某种程度上超过在微信上的交流，妈妈认为这件事情如果在微信中就能完成了，我坦率讲今天没有存在的必要。

　　记录这个事情如果微信的照片发表就好了，或者苹果本身带的功能就足够好，或者美图就足够能够把这个照片修好，我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我觉得第一个是，认识到需求不变，但是需求要完完全全的深度。

　　第二件事情是，我觉得中国母婴我这十年来在看，度过了一个S曲线，这个曲线是，开始的时候对各种母婴产品是信任的，然后进入极度的不信任，现在我觉得回归了一个比较科学、比较全球化看东西，你还记得若干年前的三聚氰氨奶粉事件，从那儿开始中国整体的母婴产品行业全垮掉了，所以今天看中国母婴在任何行业里排在别说前3，前5到前10名的，大概都是外国品牌，从吃的到用的，到带在身上这些东西，这个东西其实今天反映出来。

　　第一，用户在孩子的养育上是绝对不轻信的，就是宁可信其你有问题，我不轻信你没问题，这是一个大变化。

　　第二个是，我觉得今天他是在全球的范围内之内在买东西和买产品，就是说中国海淘来的东西的3/4是发行在家庭和母婴人群里的。就是所有咱们看淘这淘那，淘的最多的是奶粉和纸尿裤，其他的东西其实都是我们在外面买一些小的轻奢品或者奢侈品，那个东西虽然单件的价格挺高，但是加起来的东西不如母婴的消费这么强烈。

　　所以我觉得要深化，就是要在信息上，那些四个需求上深化进去，第二是，在母婴消费升级的过程中间，他对优秀品质的服务的要求上面我们要紧紧的跟上去。

　　新浪科技：刚谈到的需求是不是也会推动母婴行业不断往前发展，进入不同的阶段?

　　王怀南：是，母婴的行业我在想可能有三个阶段，真的是回答你这个问题，我以前没想过这个角度。我在想，母婴的行业首先想到的是家里将要出生或者刚刚出生的孩子，这也是我们十年前进去的时候首选的这个角度，所以红利我们希望越来越多的妈妈在需要刚性需求特别是需要知识的时候她使用我们，这个确实是一个刚性的需求。

　　但是逐渐逐渐你发掘，其实你影响的，为了影响孩子的幸福和成长，马上要谈到的是影响家长的幸福和成长，所以马上说1就带了2，就是你讨论的是一个3人的小家庭，今天可能是4人的小家庭。

　　我觉得你再扩展一圈，你会发掘你影响了母亲人群还是说父亲人群，这个人群的年龄段在25岁—40岁之间，正好是中国生产力最强的这么一个年龄段，也是财富积累最强的年龄段，也是他的生活方式因为有了小孩儿剧变的年龄段，我说三件事情今天能想起来，好比说母婴跟汽车的关系，就只要有了孩子才真正想到汽车要足够得大。第二，汽车要足够的安全，母婴好比说跟房产的关系，只有有了孩子我们才想是不是多一点，才能育儿育得好，母婴和金融的关系，我们储蓄的概念或者说理财的概念，即便小父亲结了婚，他都没有太强的想法，直到有了一个人、有了一个生命说，我就一辈子要靠你的积蓄了，你才有了这个概念，所以母婴的人群从1个人带动了2个人，从2个人带动了好比一家的4—7口人。

　　这个过程中间，你发掘你从他一个间的母婴消费，扩展到家庭的整体消费，而这个家庭消费蔓延到汽车行业、蔓延到房地产行业、蔓延到金融行业，更是直接影响到了另外两个行业是，一个是大健康的行业，另外其实一个是早教或者教育的行业。

　　所以所有的红利就是，不断的要扩展我们对于母婴这个人群的定义，开始是什么阶段，后来第二阶段我们看到的是小家庭，再第三是小家庭做的所有跟母婴强相关但我们不经常想到的那些消费的决策。

　　新浪科技：去年开始线上线下融合的讨论越来越多，具体到母婴这个领域表现是怎样的?

　　王怀南：我们去年年底有了三个宝宝树的巨大变化，这件事情其实跟阿里提出新的一些零售的想法或者电商的想法时间点还真的有点相关，虽然两个事件是独立事件，我觉得大事件发生的时候可能都是大家互相相关。

　　第一是，我们以前把自己看成是一个母婴的社区，简简单单的我这么看，我觉得我们其实仍然是，但今天我看成一个中国年轻家庭的入口，就是说我升级了我对我自己的认知、我对我自己的使命，是发生了变化的，我以前期望父母在宝宝树至少可以获得优秀的育儿知识，或者主要获得育儿知识，然后缔造一个陌生人妈妈之间因为共同的理念也好、兴趣也好、需求也好或者危机也好，而产生的关系，今天我觉得，我真正的希望她在这个育儿的平台上能够满足她绝大部分的家庭的需求，而不光是仅仅育儿的需求。

　　所以说如果说马云提出新零售业好或者线上线下打通也好，我是觉得在消费升级这个切口上，尤其是年轻家庭消费升级，宝宝树扮演的角色会非常巨大。最近我第一次启动了一个跟咨询公司之间的对话，我们跟波士顿资讯公司开始做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是研究如何彻底的把宝宝树这么一个育儿的家长社区改变成一个俱乐部式的育儿的采买方式，就是说我可能是一个，不但是信息的俱乐部，也可能是一个电商的俱乐部，而我是觉得，我们的用户人群真的有意思，我们每个月的访问量是2亿左右，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个概念。

　　然后最近去跟阿里聊，阿里主体每个月独立的访问量是2个亿，2.1亿、2.2亿大概不到这个样子，京东1.6个亿。

　　当然我们有不同目的的社区，这边是购物社区、这边是育儿社区，但是从影响用户的体量非常相近。从社会化的信息资讯到社会化的俱乐部的全方面的满足，我觉得这是我们今天想走过去的路，过去的2年其实我们尝试过好多通道，这些路基本上我们认为是能够走通的。

　　所以讲这些东西并不是空穴来风，我觉得有可能宝宝树或者中国母婴行业是一个什么样的曲线呢?是一个慢积累的曲线，因为他积累用户，还要积累信任，还要积累大数据，这些东西可能很慢，但他爆发的时候是会有大数据起来的，宝宝树是一个吸引人的平台，用户非常多，我们进行一次自己的升级和转向，我觉得这可能是母婴行业在中国真正做一个应该的互联网上大行业的必经之路，这个窗口大概就这一两年。

　　我看我们自己公司一路走来，前三年就是基础，后三年是要从PC端向移动互联网转型，这三年才真正开始进入大规模的运作，人才升级，理想或者使命升级。

　　新浪科技：刚提到了跨境消费，这次会上谈论最多的话题也是全球化相关的，认为全球化是这一代企业家面前的巨大机遇，你怎么看?

　　王怀南：我觉得全球化这个事情最近我想的特别多，一般来讲，全球化是一家中国公司上市了以后自己觉得在某一些方面应该做点事的时候他才全球化，所以说腾讯会建一个办公室，主要是招纳开发人员，当然我在想全球化从母婴来讲，可能至少有三件事情我们需要立即做。

　　第一件事情，刚才您在问的，就是国外的产品到中国来，和中国的产品，我这个产品指互联网产品或者超过互联网产品，到海外去，不但是采取简单的技术复制、产品复制或者海淘的形式，甚至我们其实在想，很多国外的好产品，如果你真想把它介绍到中国，它还要进行很多的改造，国外的好奶粉，直接进口到中国不一定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的需求，所以怎么样在它的前端，通过资本的方式、战略的方式，跟她真的紧紧的绑在一起，然后说咱们把你的好的拿到，咱们学习中国家庭真正需要，为了他来量身定造一个基于你的好基础的好产品，我觉得这个东西其实咱们做的非常少。我们今天海淘或者这些东西，简单的是拿来主义，我觉得在拿来至少要提高一档。

　　第二，其实是中国产品真的需要出海，不但是出这些比我们互联网发展低端的国家，东南亚可能是下一个中国，印度，我觉得还要是勇敢的走进英文国家，尤其是以北美为首选，因为那就是后两层的我觉得国际化，技术的国际化这一点，我是觉得咱们在中国还是做的不够的，我们很多的技术是一个概念性的技术，咱们就说大数据这件事情，我觉得既发展的很猛，也发展不那么猛，就是具体大数据对于一家，好比说宝宝树这样，我随便说一个数字，100亿人民币左右价值的公司，他是怎么玩呢，阿里云跟我们不一样，百度跟我们不一样，我们去怎么做，我觉得这件事情其实要跟国外的新技术有一个挂接的窗口。

　　人才也一样，一般来讲，创业的前一个三年，大家全是子弟兵，上去就打架，第二是有点规模的、有点才艺的、有点历史的国内的才华了，到后面的阶段，我觉得你打的是更加高规格的，视野开阔的甚至国际的战争，所以我觉得早早的走出去，在这三个层次上我觉得我们都能够做到，比我们前一代互联网机构要好一点。

　　新浪科技：北美是首选?通常都在讲高维打低维，为什么不是印度巴西这样的市场是首选?

　　王怀南：如果我们是一个通用平台，假设我是微信，我觉得我去攻击北美可能是很没有逻辑的，就是你想想，微信替代者，不但已经存在多年，他可能已经在很多的领域是深入人心的，或者微信去攻击Facebook，或者微博去攻击Twitter，这个事情我觉得已经很晚。但是中国的垂直互联网我觉得非常有机会，就是中国互联网的竞争是要超过北美互联网竞争好几十倍的，他竞争的表达的最充分的地方是在各个垂直领域里，那些垂直领域混出来的人，基本上是单挑过，打过群架，尘土遍布。

　　所以因为我们中国的改革、创新、创业的这个劲头，使我们的关注点进到北美的人没有进到那么深邃的地方，我觉得反而在那些地方出现垂直机会，比如说母婴吧，母婴就没有一家公司今天在北美，真正做的像宝宝树这么好。

　　然后上一家公司做得好的，都是在一两年就被大公司收购掉了，就是说创新一下就消失了，然后你说为什么没有人做呢?北美的人做的东西很大程度上他不是为了维系一个垂直机会，大家想的还是比较技术平台解决通用平台机会。

　　所以他不会打架打到那个深度去，而我觉得你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家庭健康的角度来看的话，北美一个妈妈在孕期和新生儿阶段得到的互联网的呵护要低于今天中国一个妈妈在这个阶段在中国得到的呵护，百分之百的确切。

　　于是我在想这个事情其实挺有趣，就是中国对于发达的互联网国家的机会存在于在垂直，在不发达的反而是我觉得你先去做平台。我们也可以做一家好比说印度尼西亚的宝宝树，但是如果我有这个机会我为什么不做一个印尼的携程呢?如果你都去花一份钱的话，我觉得肯定是从平台打到垂直这个事情，但是在中国我们当年一进就进的是垂直领域，既然进了这个领域我们就深耕十年，深耕十年你发掘对这个人群的理解，你超过任何的世界互联网的任何国家的团队对这个人群的理解，而好处是全世界的人无论肤色，无论生活的地方，世界的规律，上帝给你的基因是一样的，十月怀胎，就是十月怀胎，无论你在哪里的人，都是完完全全的全球一样的所谓的真理，所以让我们还是比较好做的。

　　新浪科技：创立十年还不上市，IPO方面的计划是怎样的?

　　王怀南：如果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们当然不为IPO生存，但是我是觉得从IPO这个角度来讲，去年我们做了一件蛮大的事，我们自己从一个海外的VIE架构的公司拆回到了一家中国公司，你就想拆这件事情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在中国IPO。

　　所以我觉得我们坚持的是，在对的时候要做对的事情，就是如果要比两家公司，可能你在5年之内比没意义，但是5年要比1年比好，10年要比5年比好，20年可能要比10年比好，在这样一个长短下做一个决定的路径，可能跟我们现实现在决定一个路径很不一样。

　　我觉得问题的核心应该是：在10年、20年、30年的时间内，我们是否创造了一流的一家优秀的企业，是否改变他所在的国家和市场的用户的行为，他是否给投资人创造了巨大的价值。